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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已經(jīng)提到,《包法利夫人》以前的小說,作品中故事發(fā)生的時代背景和社會背景、主要人物的出身,甚至重要活動或習俗的來龍去脈,無不詳詳細細交代得一清二楚,力圖讓讀者感到,一切都有根有據(jù),天衣無縫??墒牵x完《包法利夫人》,讀者會發(fā)現(xiàn),這本小說根本沒有時代背景和社會背景的交代,人物的出身也沒有專門的交代,更沒有家族譜系式的回顧與敘述。作品的著眼點,是描寫現(xiàn)實的生活,描寫人物現(xiàn)實的活動、遭遇和命運。至于這一切的背景,則是一片虛無。這樣做的目的,是盡可能地把作品的主題思想隱藏起來,讓讀者自己去思考、體會、理解。關(guān)于這一點,作者福樓拜說得很明確:“我覺得美的,亦即我想寫的,是一本建立在虛無之上的書。它僅僅靠自己,靠其文筆的內(nèi)在力量來維持,就像地球沒有任何支撐而維持在空中一樣。這是一本沒有主題,或者盡可能讓主題隱而不露的書?!盵13]這種“建立在虛無之上”的小說,正是《包法利夫人》整體風格的又一重要特點。
福樓拜是位語言大師,很注重人物性格化的語言描寫。但是在《包法利夫人》里,他對人物對話的描寫顯得相當節(jié)制,作品里幾乎見不到大段大段的直接對話。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,是突出地運用了人物內(nèi)心獨白。不僅愛瑪和夏爾,就是羅多爾夫和萊昂,甚至魯俄老爹,都有大段的內(nèi)心獨白。雖然從整體上講,內(nèi)心獨白在這部作品中也是局部的,但可以毫不夸張地稱為“包法利特色”。內(nèi)心獨白正是人物心理上那個最隱秘的領(lǐng)域、那個夢囈般難以表達的領(lǐng)域的流露,是人物的思想在無意識層次的流動,有助于揭示人物的內(nèi)心世界,使人物的思想、感情和性格更加豐富,更加充實,更具有立體感,更真實可信。